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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越苏】剑灵(五)

(五)

 

直至一双手冻得通红,屠苏方才尽兴,拿捏着两只歪歪扭扭的雪人随陵越回了屋。

陵越先前听他喊了一声师兄,心中便燃了希望,只是屠苏一门心思顾着玩雪,又没再开口说过话,他也不好逼着,只得等回了屋才好细细问。可问了半天,又徐徐说了许多当年的琐事,却如同石头弹在了棉花上,得不到半点回应,心又冷了回去,不由恹恹。

屋里炭火燃得正旺,将寒气一概都撵了出去,可人暖和了,那两只雪人却经受不住,不消一会儿就小了一圈,在桌上落了一滩雪水,顺着往边缘流去。屠苏见了又急又难过,拽过陵越的袖子,连眼眶都红了,指着那活不长的雪人咿咿呀呀了一阵,似是想说些什么,却又着急吐不出一个字。

现在的百里屠苏比个孩童还不如,哪里懂得雪人遇热会化的道理。陵越与他说了半天都说不通,还是兰生拿了糕点甜粥来,才引开他的注意力。

“沁儿和轩儿闹的时候,拿这个哄最是有效不过了。”兰生盛了碗八宝粥,又每样糕点捻了一块搁在青釉碟子里,递了过去。

从陵越携屠苏过来到现在,众人还没见他吃过东西。眼见诱人的糕点递至眼前,他却不伸手拿,像只猫儿似的伸出舌头舔了舔,似是觉得味道不错,便就着盘子低头咬了,只把兰生看得呆愣住。

“我来喂他。”陵越朝着兰生招了招手,就要去接盘子,却突然被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沁儿和轩儿扑个满怀,缠着他闹。

“还是我来吧!”兰生像是瞧见了什么新奇的事物,满脸的跃跃欲试。

跟着孩子们进来的月言听了,笑道:“你就没好好喂过几回孩子,现在到积极要喂屠苏。”言罢,又嘱咐他,“你少喂些,这些糯米糕团吃多了不好消化。”

兰生敷衍地应了,忙忙就捏了糕点递到屠苏唇边。算起来,兰生要比屠苏年长两岁,不过被方家收养后,因是独子,被养父母和家姐宠溺在掌心,因而相较身负煞气,在天墉城静心修行的屠苏自然显得稚幼些。一十二年已过,兰生早已为人父,他本就是平凡之人,免不了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了时光的印记,看着比修仙习道的陵越还要老成一些。

这样一口口给屠苏喂食,似是终于找回了些许年长者的骄傲,兰生愈加兴致勃勃。看他那副满足的模样,月言忍不住想笑,自己相公她是再了解不过了,若是屠苏能张口说话,怕是兰生得哄劝他喊几声哥哥才算罢。

这厢兰生喂得兴起,早就把月言的嘱咐抛到了九霄云外,旁边盯着他们的几双眼睛略微移移神,大半的点心便都进了屠苏的肚子里。兰生原想再喂些八宝粥,可曾想才将一口送进去,屠苏就全都呕了出来,连带着那些没消化的糯米团子一并呕了兰生一身。

“刚嘱咐要你仔细些别喂多,这转头才说几句话的功夫你就把他弄成这样。”

       众人手忙脚乱地上来帮忙擦洗收拾。屠苏倒是干净省事,只见红光闪过,他又变作了焚寂的模样,贴着陵越直颤。看着像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事,连那逼人的红光都弱了好几分,只怯怯地闪着。

陵越连忙抚摸着他好一番安抚,直说这不是他的错。被呕了一身的兰生觉得自己当真是越发没人疼爱了,不由叫嚷起来:“咱们一般人多吃两个团子有什么关系嘛!屠苏又不真是个小孩子!”

“可屠苏现在又不是一般人。”

月言的话一落,晴雪和陵越均是一愣。晴雪愣愣地瞧着焚寂出神,不知在想什么,陵越却是想到了红玉。

印象中的红玉,似乎只会偶尔喝些茶,确实没见她吃过什么。吃饭本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,而天墉城乃修仙大派,每日向来只放一次饭,同门中修行辟谷之术的不在少数,而像师尊那样已经修成仙身的,更是早已断了五谷。自从屠苏回来后,痴痴傻傻,陵越便将他护作了刚来时的那个师弟,饮食起居均像照顾一个寻常孩童。喂屠苏吃东西,他也不拒绝,偶尔还会表现出些微欢喜的神态,陵越哪里会考虑到现在的屠苏究竟能不能吃东西。

“大师兄……”晴雪讷讷地问道,“剑灵……需要吃东西吗?能吃东西吗?”

纵使晴雪博览群书,然她读书是为了替屠苏祛除煞气,为了寻找屠苏的残魂为他重塑灵魂,自然不会关注剑灵能不能吃东西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,想来也不会有人特意研究这种事情,还将其记录到书里。

陵越摇了摇头,表示自己也不知道。

“我传信问问红玉,她也是剑灵,应该知晓这些。”当初将屠苏送至剑阁请诸位剑灵探查的时候,也没人会想到这个问题。

月言瞧了瞧蹭在陵越身边的焚寂问道:“那若是剑灵无需饮食的话,屠苏现在又是什么情况呢?”

“你们说会不会是人剑合一?”兰生这些天马行空的想法最多,“屠苏说不定是渡了劫,然后修炼至了这样的境界。”

“早说让你少看些市井小说,那些话本哪里能当真,偏偏你还全信。”月言嗔道,“大哥和晴雪还在这里,你竟来班门弄斧。”

方兰生面上一红,仍想犟嘴要顶上几句。三十多岁的人嘞,在妻子兄长面前却难改本性,总会露出孩子气的模样。

晴雪首先忍不住笑出了声:“修仙渡劫哪有这般容易,如若此,岂不是人人都能成神仙。”

陵越向来严肃的面容也浮上笑意,柔和的目光在兰生的身上停留了少倾,又转到了焚寂的身上。他伸出手,似是要抚摸,焚寂便乖巧地蹭进他的掌心。红光暖暖的,敛着锋芒,早没了当初那般煞气缠绕,冰凉狠戾。

“屠苏现在是人也好,是剑灵也罢,无论他成了什么样,都是我的师弟。”陵越用食指挠了挠剑身,焚寂扭动了几下,嗔怪般绕到他的身后,不让他再碰,惹得陵越的笑意更浓。

兰生张了张嘴,似是想说什么,最后却又不知改如何开口,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的亲大哥。晴雪露出一个苦笑,终是将口中的劝诫全都咽回腹中。

执念深重,岂是旁人三言两语便能放下的。

“且不论苏苏现在是什么,接下来总是要有个打算的。”

陵越蹙眉思忖了一会儿才道:“若是连你都弄不清是怎么回事,那我自然是要带屠苏回天墉城的,师尊虽然辞了执剑长老一职云游在外,但每过几年都会回来看一看,届时请师尊瞧瞧便是。”

心底的话,陵越自是不会说与旁人的。他想知道屠苏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,不过是一份根深于心中的责任罢了,他的师弟成了这般模样,于情于理都改弄明白的。可他也是有私心的,他就想这么霸着屠苏不放,盼着自己傻一点,什么都不知道,屠苏是人是魂,是灵是魄都无所谓,即便是一场华美的梦,他也渴求不要醒来,只愿屠苏别再离开。

别扭了好些时候,焚寂终是变回了屠苏的模样,斜斜倚在陵越肩头,孩子似的餍足。这白皑皑的冬日,他原是不会觉得冷的,可他却偏爱陵越暖暖的身子,像是能融化他冰凉凉的心。屠苏喜爱汲取陵越的温度,心中念着,若是长久不离开该多美好。

陵越不知屠苏的心思,屠苏也不知陵越的心思,可两人巧巧生了同样的想念。本就在年少时许下诺言,要一起踏遍万里山河,行侠仗义。

这世间如此广袤,师尊活了百年亦不能全然踏遍,他们若想踏遍,岂不是要用上千年。千年该是多长久的时光,这诺言一许,便是要在一起一辈子的。

“大哥,咱们难得见面,又是新年,要走也得等上元节过完,出了年关才许走。”一十二岁的年龄绝非虚长,曾经经历的种种早已让兰生明白,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,不能强求,劝慰也是徒劳,倒不如珍惜眼下才是真。

陵越淡淡说了声“好”,难得没有拒绝兰生的挽留。

兰生咧开嘴笑了,却又“啧”了一声,像是极开心,又像是有不满。他早看出来,大哥或留或走,都还不是因为屠苏。屠苏与兰生还是有几分相似的,向往自由,向往广阔天地,这会儿更是孩子心性,陵越自然想着陪他在琴川多玩些时候再回去。

从初五上灯开始,一直到上元节当天,琴川日日都会有夜市,即便是江都都不见得有这般热闹繁华。

陵越想,屠苏大概从未好好玩耍过。如今没了煞气侵扰,昔年哄慰屠苏时许下的承诺,也该一一兑现。

“师兄,山下过年时是什么样的?好玩吗?”年幼的屠苏捧着陵越从山下为他带回的精致糕点,扬起小脸,满脸希冀,“我以后能和师兄一起下山采购年货,一起下山过年吗?”

屠苏不能离开焚寂太远,到山脚已近极限,又何况去更远的城镇置办吃食用度?可陵越又怎忍心伤师弟的心。小娃娃眼神亮晶晶的,烛火映在他的眸子里,散落成点点星光,比天上那真正的银河还要璀璨。

“等你长大了,师兄就带你一起,去山下过年。”

“就像天墉城里那些可以回家过年的师兄弟一样吗?”

“对,就像他们一样。”

屠苏扬起好看的笑,但那笑容很快就敛了下去:“屠苏已经没有家了……”

可没过一会儿,屠苏又笑了起来,攀住陵越的胳膊:“天墉城就是屠苏的家,师兄和师尊就是屠苏的家人。我们一起,去山下过年,也是回家过年的,有家人就是回家过年的。”

陵越的眼眶有些湿。他摸了摸屠苏小小的脑袋,说:“好……”

与屠苏的点点滴滴,仿佛是刻进了骨血里,随着年岁一起生长扎根于记忆的深处,时间越长久,记得越清楚。

只是一人记得深刻,另一人却已然忘却。

陵越悄悄勾住屠苏的小指。不怕,师兄都记得。屠苏从小就信他,即使屠苏失去了记忆,只要他还记得,他就不会食言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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